我国开展现代煤化工示范,有着特定的时代和国情背景。自2004年以来,随着国际石油价格大幅攀升,我国富煤贫油少气的资源特点决定了煤化工有望成为替代石油化工的重要方向。在当时油价高涨的映衬下,煤制油、煤制烯烃等煤化工的成本优势格外明显。出于能源战略安全考虑,国家决定开展现代煤化工示范。
2004年6月30日,国务院出台《能源中长期发展规划纲要》(2004~2020)。这个规划字里行间并未明确提出现代煤化工的概念,但有了“要组织实施对大型、高效煤的气化技术开发,突破一氧化碳转化、净化、催化合成等关键共性技术”的相关表述。这个规划被认为首次从技术层面,间接将现代煤化工纳入我国中长期能源发展战略。
同年8月,经国家批准,我国第一个煤制油项目——神华集团煤炭直接液化项目在内蒙古鄂尔多斯正式开工建设;2005年6月,第一个煤制烯烃项目——内蒙古大唐多伦煤制烯烃项目获得自治区政府备案,并于同年7月破土动工。这两个项目的动工,成为我国现代煤化工从设想走进现实的标志性事件。
国家在政策上只开了几个点,但各地却迅速地“由点及面”。很快,不少煤炭富集地区开始表现出对现代煤化工的高度热情,众多项目由地方政府主导规划上马。2008年8月,针对一些地方对煤制油项目规划呈一哄而上的态势,国家发改委对上马煤制油项目踩了一脚急刹车,下发了《关于加强煤制油项目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该通知措辞严厉,规定除已开工建设的神华集团煤直接液化项目外,一律停止实施其他煤制油项目;各级政府投资主管部门要立即停止煤制油项目的核准,严禁化整为零、巧立名目、违规审批。
由于煤制油项目被紧急叫停,不少地方转而开始规划和发展煤制烯烃、煤制天然气等项目,陕西、内蒙古、宁夏、新疆、山西、辽宁、贵州、山东等煤炭资源富集地区纷纷规划此类项目,一时间在建、拟建的煤制烯烃项目达到20余个,规划总产能达到2000万吨。针对这一新情况,国家考虑到煤制烯烃具有资金和技术密集型特征,此前世界上尚无一套煤制烯烃商业化运行的装置,煤制烯烃存在很大的技术经济风险,因此对此类项目的核准也十分谨慎。截至目前,除内蒙古大唐多伦46万吨/年煤制聚丙烯、神华包头60万吨/年煤制烯烃、神华宁煤52万吨/年煤制聚丙烯3个示范项目获得政府部门核准外,其余项目均未获政策放行。
对一些地方出现的煤化工投资过热信号,2009年9月,工信部组织对陕西、贵州、宁夏、云南、内蒙古等地煤制烯烃项目规划、核准备案以及筹备与建设等情况进行了专项调研,并在调研的基础上形成了国家发展煤化工六个方面的指导性意见:一是仍然把煤化工作为替代石油的发展战略;二是清洁、节约、安全地发展煤化工,提高技术装备水平;三是严格准入,严格项目审批;四是控制总量,稳步发展,淘汰落后工艺,重点做好煤制油示范工程;五是引导煤化工合理布局,在煤资源、水资源富集地方发展煤化工,严控缺水地区发展煤化工;六是开发甲醇(2615, 8.00, 0.31%)、二甲醚的应用领域。
此后,国务院出台《关于抑制部分行业产能过剩和重复建设引导产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规定严格执行煤化工产业政策,稳步开展现代煤化工示范工程建设,今后3年原则上不再安排新的试点。
随着我国“气荒”的频繁出现和天然气短缺的不断加剧,出于国家能源战略安全,2009年,国家发改委核准了我国首个煤制天然气示范项目——大唐内蒙古克什克腾40亿立方米/年煤制天然气示范项目,正式启动煤制天然气示范。之后,国家又相继核准了新疆庆华、内蒙古汇能、大唐辽宁阜新等3个煤制天然气项目。
尽管国家层面对发展煤制气持谨慎态度,但各煤炭主产省区的投资热情似乎并没有得到遏制,短时间内闻风而起的煤制天然气项目就达到十多个。基于此,2010年起,国家发改委开始收紧对煤制天然气项目的审批。2011年,国家发改委又将年产50万吨以上甲醇制烯烃、年产100万吨以下煤制甲醇和煤制二甲醚等现代煤化工项目的审批权统一上收,并明确了未来5年煤化工由“适度”发展改为“谨慎”发展的基调。
梳理现代煤化工这些年的发展过程,我们不难发现,尽管地方政府和企业的投资热潮一浪接一浪,尽管媒体对这个新生产业给予了极大关注,其中不乏鼓吹和造势,但国家政策层面却始终保持了冷静和慎重,对现代煤化工试验示范先行、从严控制新上项目的基调始终没有改变,项目审批放行也都遵循了一个基本的原则:优先鼓励技术创新和升级示范,暂不鼓励大规模产业化发展。
2012年以来,业界纷传我国煤化工“十二五”规划即将出台的消息,引起极大关注,但时至今日这份规划仍未面世。“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煤化工“十二五”规划之所以迟迟出不来,具体原因虽不得而知,但与业界对煤化工环保和资源问题还存在很大分歧脱不了干系。